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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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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的二層很空曠,只有兩把椅子,以及正中一個巨大的鐵籠子,文泰來就在其中。

這籠子讓李沅芷想起動物園中關黑熊的那種。

她在距離鐵桿幾步遠的位置停住,好奇往裏瞧。

文泰來自然也聽到了她上樓的聲音,突然一睜眼,嚇得李沅芷倒退了幾步。

張召重從身後抱住她,略帶警告斜了一眼籠子,“我用金針封了他的穴道,你不必害怕,他如今傷不了你的。”

“你要一直在這兒守著?”李沅芷左右看看,“這裏什麽都沒有,多無聊啊。”

“現在有你了。”

他直白的情話講的李沅芷臉紅不已,若不是礙著還有個文泰來,她早就投懷送抱了。

李沅芷坐在椅子上晃腿,“剛才那個人,你打算怎麽辦?”

“他對你無禮,你打算怎麽辦?”他又把問題拋了回去。

“嘿嘿。”李沅芷咧嘴一笑,“還好他沒碰著我,不然我就砍了他的手。”

用這種卑劣手段升官的人不在少數,但事情擱在自己身上,李沅芷著實被惡心了一下。

不過砍了對方手這種事,只是一時氣話,張召重能明白她不過是氣急了,可惜文泰來卻不懂她的心思。

“你這妖女,行事竟如此毒辣。”他不知樓下發生何事,只道李沅芷這官小姐一言不合就要斬斷別人的手,與那些不分青紅皂白的狗官又有何異?

罵了一句不過癮,他還扯動手上的鐐銬企圖前行。

一枚金針從張召重指尖飛出,擦著文泰來耳梢而過,殷紅的血滴到他肩上,染紅了身上雪白的囚衣。

“妖女?”李沅芷不覺生氣,倒是笑了起來,她並不覺得妖女是罵人的,她一直認為只有趙敏、黃蓉那樣心思活絡又美艷的姑娘才能被稱為妖女,如今文泰來這麽罵她,她反覺這是在誇獎。

文泰來似乎察覺不到疼痛,一步步走到鐵桿旁,雙眼瞪得碩大,看著李沅芷。

她一點不懼,唇角彎起,笑道,“你是在誇我嗎?古往今來的妖女,哪個不是美艷無雙,莫不是你也覺得我比文夫人更漂亮?”

她當然比駱冰漂亮,張召重對此毫不懷疑。

“哪怕你皮囊再美,可惜有一顆蛇蠍之心,在世人眼中也是醜陋無比。”

“所以你還是承認我漂亮嘍。”

“你……”

“我本來就好看,你承認的是個事實。”

“……妖女!”

要耍嘴皮子文泰來可比不過她,只好又坐了回去,閉目不再開口。

李沅芷得意起來,張召重笑著補了一句,“你最好看。”

他現在可真的越來越會說話哄人了。

西湖的不歡而散,更讓乾隆堅定了剿滅紅花會的決心。

至於陸菲青的一席話,不僅讓他保住了顏面,還震懾了紅花會,讓乾隆很是滿意。

他回到提督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陸菲青扔了個不小的官職,跟著李可秀一同在杭州完成剿匪的任務。

“陸……大人?”李沅芷手裏的橘子滾落在地,指著陸菲青的手微微發顫,“你你你怎麽就當官了?還不告訴我!”

她這話有點兒像在斥責負心漢,張召重聽得別扭,把她的手按了下來。

陸菲青轉了個圈,提著深藍的下擺嘚瑟,“以後我也是有公職的人了。”

“嗯,所以下回你要去妓院自己付銀子,別拉著我。”

“……”

李沅芷也點點頭,“對啊,不許再拉著師叔去那種地方。”只要張召重去,她就要跟著去,但是她不喜歡那裏。

陸菲青冷笑,“你們倒是夫唱婦隨。”

“三從四德啊,這不是師父你教我的嗎?”李沅芷這次很自覺,起身準備出門,“知道你們有話說,我不會偷聽的,我去找我爹。”

她走後,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倒茶的聲音。

陸菲青淺啜了一口,苦笑,“我曾經想讓沅芷遠離江湖和朝堂的一切紛爭,希望她能夠平安喜樂的過一輩子,都怪我,當初她對你動心的時候我就該阻止她的,如今她就連我這個師父的話,也不聽了。”

這番話,他也同李沅芷說過的。

“二師兄,即便你勸得了她,也左右不了我。”

“我知道勸不了你,更打不過你。”他晃了晃杯子,“我只是想告訴你,沅芷可以說是我唯一的親人,她對你情深義重,你將來做什麽我都可以不管你,唯有一條,你不許辜負了她,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話音落,他手裏的杯子應聲二碎。

張召重將碎片一點點撿起,掌心覆在上,催動內力,將碎片全數震為粉末,“若將來我有負沅芷,就讓我猶如此杯。”

陸菲青被粉末嗆得咳兩聲,“小師弟,別把氣氛搞得這麽凝重,你師兄我也不是那麽心狠的人,只要你們好好過日子,我就很欣慰了。”

李沅芷一路跑到李可秀的書房,聽到他正對手下發火,“那可是貢品啊,你們都能弄丟了,皇上怪罪下來我都保不住你們!”

貢品?丟了?

她悄悄推開了窗子想聽的更清楚。

“誰在外面?”

“爹,是我。”她將窗子全部推開,尷尬的站在屋外,“曾副將,蔣副將,你們好啊。”

“你們先下去吧。”

李可秀瞪了她一眼,遣退了手下。

李沅芷繞進屋裏,看到一地杯盤狼藉,忍不住蹲下去撿滾落在地的瓷杯。李可秀將她扶來,“讓丫鬟來收拾就行,你別動。”

“爹,什麽貢品丟了?嚴重嗎?”

“只是小事而已,爹會處理好,你別擔心。”他笑著將李沅芷推出屋去,冷眼盯著桌上的黃皮信封。

那是今天一早送到府裏來的,落款是陳家洛,以回部的貢品換取和他一見。

貢品此物不僅僅是一件東西,還代表了上貢者對上位者的臣服和敬意,自古以來皇帝對於降部和貢品都是十分重視的,如今弄丟了哪能是小事?

李沅芷繞到屋後,見四下無人,飛身一躍上了屋頂。

這時候李可秀的書房裏多了兩個侍衛,他負手而立,“你們準備一下,隨我去見陳家洛。”

李沅芷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險些叫了出來。

……媽呀,她爹不會是紅花會的人吧?

她胳膊肘不小心壓著一片瓦,抖落了些灰塵下去。

原本跪著的侍衛之一立刻破窗而出躍上屋頂,已經出鞘一半的劍又收了回去,“小姐?”

再次回到書房,李沅芷覺得李可秀的表情比剛才還要差,她無辜的眨眨眼,“爹,我也是擔心你啊。”

“一個姑娘家總是上房偷聽,成什麽樣子。”他眉頭深蹙,給李沅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有沒有摔著?”

“沒摔著,但是被嚇著了。”李沅芷撇撇嘴,“我聽到您要去見陳家洛。”

“唉,紅花會的人劫走了回部給皇上的貢品,陳家洛約我一見,否則就毀了貢品。”

“您要去見他嗎?”

“爹也是沒辦法。”

他沒辦法,李沅芷沒辦法,不代表陸菲青沒辦法。

當李可秀換好了衣服打算從後門離開時,他看到了靠在門口等他的陸菲青,“大人,沅芷怕你此去有危險,特意拜托我同行。”

陸菲青現在有官職在身,即便仍歸於他麾下,他也不能如從前那樣對待陸菲青。

“有勞了。”李可秀回以一禮。

他以前可沒這麽恭敬過,陸菲青望了望天,翻身上馬。

陳家洛提出的要求很簡單,只有一句話,但是這句話隨時能讓人掉腦袋。

他要見文泰來。

不如你束手就擒讓我把你抓了我保證把你們關在一起你們就能日日相見了陳總舵主你覺得如何?

李可秀很想這麽回答,但是他不能。

他只能艱難的點了點頭,“好,但是只能你一個人見,而且要等我安排一下。”

陳家洛微微一笑,“真是太麻煩李大人了。”

知道麻煩你還故意給我找麻煩?李可秀面上越淡定,心裏就越氣憤。

如今那小樓裏三層外三層都是守衛,籠子邊還守著張召重,要讓陳家洛順利進去,簡直難上加難。

李沅芷托腮坐在桌子邊,“爹,你打算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橫豎都是死。李可秀犯愁兩天了,“如今只能我想個辦法把張大人給騙開,讓他們去見一下文泰來好了。”

“你想了什麽辦法?”

“這你就不要管了。”

“爹,不如你把師叔找來,說你想把我嫁給他,怎麽樣?”

“出去!”

“哦。”

對於李沅芷的建議,李可秀一秒都沒有考慮過,直接腰斬。

她是很認真的在幫忙想辦法,他也是很認真的直接拒絕,李可秀還不至於為了個貢品就賣女兒的,大不了被罰也就是丟官而已。

李可秀的行動力相當快,下午就把張召重約來喝茶。

張召重聽說李可秀要見他,稍一猶豫就來了,畢竟是未來的岳父,要搞好關系。

今天喝茶的主題,是閑聊。

從武當聊到了凝碧劍,又聊到了李沅芷和他在外的日子。

整個談話中張召重都比較緊張,誤以為這是未來岳父在考驗自己,每個問題都回答的無比認真。

只是如今還有任務在身,離開後院太久他有點不踏實。

感覺下一步張召重就要開口提親了,躲著聽了半天墻角的李沅芷闖了進來,“爹。”

她從李可秀手上搶過凝碧劍,還入鞘,遞還給張召重,“爹,你的戲也太過了,誰還看不出來啊。”

“你這丫頭來做什麽?”

李沅芷對張召重撅了撅嘴,“紅花會的人劫走了貢品,以此相威脅,我爹無奈之下只能答應幫助陳家洛見文泰來一面。”

“沅芷!”

“什麽?”

在場的兩人都因她的話喊了出來。

張召重馬上眉頭緊蹙,他倒不擔心紅花會的人劫囚,小樓布置了炸藥,他們劫不走。他想的是如果貢品拿不回來李可秀該怎麽辦?

李可秀卻是大駭,“女兒,你怎麽說出來了?”

“我說出來大家商量嘛。”李沅芷默默往張召重身後躲。

這是陸菲青給的建議,要敞開了說,這事兒最少不能瞞著張召重,不管最後如何處理,絕不能讓李可秀和張召重對立起來。

“岳……”

李沅芷的雙眼瞬間瞪大。

好在李可秀正在恍惚,也沒聽太清楚,“張大人說什麽?”

張召重也意識到失言,立刻改口,“我是說,李大人不必擔心,皇上早就料到那幫反賊會來救人,小樓的周圍埋了炸藥,只要他們敢來,就炸他們一個粉身碎骨。”

炸藥一事是乾隆的吩咐,看來他是下了狠手了。

即便沒有貢品事件,紅花會的人來劫囚也是遲早的事,他早就下了一步狠棋。

關於文泰來知道的秘密,只有讓他永遠閉口才能安心。

李可秀的心落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肉疼,要是真炸了,他的後花園也就毀了,不知道要花多少錢翻修。

商討結束,李沅芷自告奮勇送張召重出門,她目光灼灼盯著他,“你剛才想叫我爹什麽?”

他有點心虛,“我先去後院,你去找你師父。”

看他極快的逃了,李沅芷氣的在走廊裏跳腳,“我明明聽到了,你別想蒙過去。”

紅花會的人還算守信用,他們在約定的時候來到李府後門,率先歸還了瓶子,才跟著李可秀的手下進了小樓。

裏面的人說了什麽不得而知,因為周圍的侍衛都依照計劃撤了出來,著黑衣的紅花會幾位當家剛躍上屋頂,就被大內侍衛所察,暗暗給張召重和白振打了手勢。

李可秀抱著瓷瓶站在第二道防線外指揮,一口氣總算平安落回肚子裏。

文泰來還是很機智的,知道這是個陷阱,因為他從下午就沒見到張召重上樓來,一樓似乎也沒有守衛的樣子,這和往常的部署相差太多,必然有詐。

他不肯走,陳家洛只能打暈又哭又喊的駱冰,帶著其他人脫圍而出。

後院假山附近的角落裏,陸菲青的腳邊躺著一身黑衣的餘魚同。

他一早就在這兒等著這個傻小子,沒想到沒了李沅芷的幫忙,他還是借以清秀的樣貌和一流的口才騙過了廚娘,混進了李府來等待機會救文泰來。

由於餘魚同沒有及時飛身而去撲滅引線,為了掩護陳家洛撤退,有兩位當家的奮不顧身抱起引燃的火藥桶叫囂著撲向清軍,最後被炸得粉身碎骨。

現場圍觀了這慘烈的一幕,陸菲青輕嘆一聲,陳家洛,你既當得起這個總舵主就要做得出犧牲,兄弟不想舍,天下也想要得,哪能這麽容易的?

他偷偷扛起餘魚同出了府去,將他扔在了一個店鋪門口。

“好好的一張臉毀了怪可惜的,你還是老實點吧。”

陸菲青走出幾步後,從路邊一個水缸裏掬起一捧水,運氣掌力打到了餘魚同臉上去。涼意入骨,餘魚同瞬間清醒過來,不明身在何處,只來得及瞥見遠去的青色身影。

這事兒鬧了一個晚上才消停,等張召重回到自己房間之時發現李沅芷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上前拍了拍李沅芷的臉,“沅芷,醒醒回房間去睡吧。”

趴著睡總是不舒服,還容易著涼,況且這裏是李家,他更不能將她抱回去。

“你怎麽才回來啊?天都亮了。”她睡眼朦朧,看看窗外,懶洋洋起身撲進他懷裏。

“事情比較覆雜,不過現在都處理好了。”張召重單手抱住她,“貢品已經拿回來了,你別擔心。”

李沅芷在他懷裏蹭了蹭,打了個呵欠,“我在這兒坐了一晚上,實在困得不行就趴一會,再睜開眼就天亮了。”

“累了你就先回去梳洗一下,好好睡一覺。”

“那你呢?”

“我還要去見皇上,匯報昨晚的情況。”

李沅芷不滿的撅起嘴,“一定要現在去匯報嗎?都不能讓人喘口氣。”她剛睡醒,臉蛋紅撲撲,水潤的紅唇微微撅起,十分可愛。

張召重情不自禁俯身在她唇上親了一下,“等忙完了這一陣我一定好好陪你。”

她抿抿唇瓣,瞬間紅了臉,“你要不要換衣服洗個臉?我幫你啊。”

“好。”張召重放下劍,擡起手來,示意李沅芷可以兌現她的話了。

李沅芷也不含糊,上手就解開了他的腰帶,十指纖纖,將他的衣扣一個個全部解開來。解著解著,她後腰處突然多了股力道將她往前壓,那是張召重的胳膊。

他摟著李沅芷的腰,低頭吻了下來,纏綿濕熱的親吻讓李沅芷有些喘不過氣來,微顫著閉上雙眼,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橫在她腰上的手十分用力,李沅芷纖細的腰肢完全貼在張召重身上,他的外袍已完全散開,只隔著薄薄的裏衣,李沅芷被他火熱的體溫燙的暈暈乎乎。

細碎的吻慢慢從她的雙唇轉移到白皙的脖頸和軟軟的耳垂,感覺對方的手順著她的上衣下擺往裏探的時候,李沅芷還沒意識到危險,直到感覺自己小腹挨著一個灼燙的硬物時,她嚇得趕快推開了張召重,“你還是自己換吧,我要走了。”

李沅芷說罷就紅著臉跑出去了。

……男人的清早的時候最好不要惹,她下次再也不敢作了。

她慌亂的跑出院子時和一個男人相撞,李沅芷以為是高慶或者尹灝,沒敢擡頭就跑了。

可那人偏不是她認得的。

男人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那不是李大人的千金嗎?怎麽從張大人屋裏跑出來?”尖細的嗓音暴露了他的身份。

這時候高慶才從屋裏出來,恭敬一禮,“喲,蔣公公來了,是皇上有事找張大人嗎?”

“嗯,皇上讓張大人過去一趟。”

轉身時,蔣公公還按著自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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